“石老人前海告别最后的城中村”“600年盐滩村迎来蝶变”——最近，这两则新闻引起关注，投射着网友心中交织的情愫：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过去生活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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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分秒不停地生长着、“焕新”着，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街一巷、一院一落、一砖一瓦，有的逐渐远去，有的以全新面貌归来，给人以惊喜。

历史文化底蕴赋予了城市独特的印记，城市的未来从城市的历史中孕育。在火热的城市建设中，如何处理好旧与新、破与立的关系，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

一

“再见了，光字片！”电视剧《人世间》里，大熊骑着载满家具的三轮车，边挥手边喊出这句话，许多观众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告别破旧的老屋、泥泞的土路，乔迁新居让人喜不自胜，但与此同时，故土上成长的烙印、浓浓的人情味、时代的记忆，让人恋恋不舍。

在翻天覆地的城镇化进程中，人们将城市的记忆小心拾取。

游客在苏州平江历史文化街区休闲游玩 图源：新华社

“古色古香”与“现代摩登”遥相呼应。

几天前，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位于苏州古城东北隅的平江历史文化街区考察调研。一座姑苏城，半部江南诗。时间流淌，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文化记忆得以保存延续。一头是古城最高点，始建于南朝梁时的北寺塔，另一头是苏州工业园区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二者穿越时空、遥相呼应。

老物件变成了“宝”。

门牌、米筐、大水缸、老屋的隔棚、村里的大喇叭……最近，青岛市崂山区启动了建区29年来最大规模的老物件征集行动，工作人员走街串巷，从正在改造的张村河片区，收集了3000多件老物件，分门别类，一一登记造册。这些宝贝都将入驻未来新建的民俗档案展示馆，为青岛人留下“崂山记忆”。

崂山区档案馆收集的老物件

老故事变成了“史”。

上海杨浦区定海路街道，是小说及同名电视剧《穷街》的原型。然而再穷再旧，每一户老房子里，都珍藏着祖孙几辈人的记忆。在旧城改造过程中，街道组织专人收集弄堂里的老故事。高校志愿者经过调研，完成了15万字口述史，为居民留下了记忆中的定海。

老风貌变成了“影”。

视频、图片，特写、航拍……对于不得不拆的区域，国内许多地方用影像留住记忆。拆迁前、拆迁中、拆迁后，跟踪拍摄记录，在新旧风貌对比中，诉说城市的生长和变迁。

“老伙计”将变新地标。

位于青岛市李沧区的钢厂、碱厂承载着城市的工业记忆。在低效片区改造中，热风炉、烟囱、筒仓等工业遗存被保留下来，修旧如旧、空间重塑、功能置入，让“老伙计”变身新地标。

二

不管是有形的老物件、老建筑，还是无形的老故事、老习俗，它们都承载着沉甸甸的记忆。留存好这份记忆，于城市和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而言，都尤为重要。

张村河片区改造拆下来的旧门牌

让我们可以回到精神的家园。

一个旧门牌，曾经是一座房子的身份证，是一家人的归宿；一个旧水缸，里面的水曾经烹出家的味道；一条旧渔船，曾经撑起整个家的生计……旧城旧村的改造，难免伴随着告别、离开。但是这些老物件、老故事就像一把钥匙，为我们打开记忆的闸门，让我们随时可以回到精神的家园。

让我们可以回答孩子的追问。

“祠堂是什么”“原来的村子哪去了”“我们家为什么没有族谱”……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产物，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风物，往往是独一无二的。一件件老物件，或许不起眼，却是可以触摸的历史；一个个老故事，或许很平凡，却让我们的记忆不断片。

让城市更有底气地走向未来。

冯骥才说，城市和人一样，也有记忆，因为它有完整的生命历史。人失忆了，会迷茫；城市失忆了，也会迷失方向。“过去”不是包袱，而是时间留给我们的积淀和经验，可以更好地指引未来。比如前些年，随着城镇化的推进，一些地方丢弃了自己的传统特色，变得“百城一面”“千村一貌”。如今再看，传统与现代相交融的城市更有灵魂，对人更有吸引力。

三

城市的街道，一头连着历史与文化，一头连着生活与向往。拆与建、破与立、当前与长远，如何拿捏好、平衡好？在奔向“向往的生活”的同时，如何更好地留住城市记忆？需要回答好这样几个问题。

中山路城市记忆馆的展品

留住记忆，留什么？

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乡音难改、乡情难忘。留住记忆，不仅需要留住一些有形的“物”和“景”，还要留住无形的“音”和“情”。这其中，“物”不仅是贵重的文物古董，还有能够寄托乡愁的民俗老物件。“景”不仅是那些历史悠久、独具特色的人文之景，还有青山、绿水、老树等自然之景。除此以外，乡音方言、传统习俗、传统技艺等，也都是需要留住的重要记忆。

留住记忆，怎么留？

大型的博物馆、档案馆、规划馆固然发挥着存储城市记忆的重要功能，但仅有这些还不够，散落的记忆碎片，不妨收藏在社区文史馆、村史馆、工业遗址公园里。比如，从2011年起，青岛市北区开始打造社区文史馆，街道、社区向居民征集藏品、在居民“家门口”开馆，大家共同留住社区记忆。走进小村庄文史馆，600多年的历史脉络可以触摸；走进小港湾文史馆，向海而生的记忆从岁月长河中拾起……此外，声光电联动、“黑科技”助力，也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留住城市记忆。

“焕新”归来的银鱼巷成为网红打卡地

留住的记忆，怎样活起来？

习近平总书记在苏州调研时强调，对平江历史文化街区“要保护好、挖掘好、运用好，不仅要在物质形式上传承好，更要在心里传承好”。记忆不光要留下来，还要在人们的心里活起来。比如，青岛老城区的银鱼巷、太兴里、广兴里、三江里等，变成了深受年轻人喜爱的“打卡地”。传统与现代不断碰撞出神奇的化学反应，“老城故事”讲出更多新意、更多精彩。

城市是个生命体，记忆是城市的灵魂。留住记忆，留住时代的底色；留住记忆，让我们的乡愁得以安放。

责任编辑：孙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