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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秋鹊
昨天午饭时孩子们说想要吃粽子,傍晚时分,雨停后驱车去万绿湖边找粽叶,被蚊子叮得两只手臂都是疙瘩。今天早上婆婆洗干净粽叶,用传统“秘方”——灰水,泡好糯米,煮好粽叶,包好粽子,放高压锅炖压,一锅软糯Q弹的农家灰水粽就出炉了。把灰水粽剥开沾上糖水,儿子叫上小区的小伙伴们一起品尝,看着一群孩子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不一会盘子就空了,此情此景,让我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粽子节”,以及奶奶用陶罐煨的灰水粽。
小时候家乡的“粽子节”是在农历“七月十四”。听村里的老人家说,按照传统粽子本是在“五月五”端午节做的,但当时家乡农历五月初五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就顺延至“七月十四”,新糯稻谷刚打下来,“双抢”刚结束的农闲时节,正值暑假结束前,此时的“粽子节”,是物质贫乏的孩提时代开学前的一场狂欢。
大人们先用黄豆荚干苗、高山油茶壳、杉树叶、沙棘树叶等精心挑选的植株烧成灰,再用开水烫成“灰水”,过滤后晾走热气备用。粽叶是山上野生的芦叶。早早上山,找到饱含露水青翠欲滴的宽边柔软的芦叶,用柴刀砍下一片一片精心叠好,码放整齐的芦叶就像一幅青翠油绿的山水画作。挑回家把废弃的边角料砍掉,废弃的边角料在孩子们灵巧的手里卷几卷,就成了一件可吹曲子的乐器,在那样的时节,“嘀嘀嗒嗒”的芦叶笛成了我们快乐的号角。大人们把精心挑选的芦叶用山泉水清洗干净,放进大铁锅用事先准备好的灰水烫煮一下以增加芦叶的柔韧性。大人们用灵巧的双手把泡好的糯米裹进芦叶里,包成三角、四角形态各异的粽子,再放进大铁锅里用文火煮一整夜,夜里睡觉连梦里都是粽香味。第二天一早醒来,软软糯糯的灰水粽沾上白糖,是我们儿时美味的零食。
而奶奶用陶罐煨的灰水粽,是这辈子最让我回味的美食。奶奶把包好的粽子用灰水泡在陶罐里,封口处用湿泥巴密封好,埋进主料是稻篦壳的火堆里,用火堆的温热气煨几天,一罐软软糯糯香喷喷的煨粽子就出炉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奶奶会把精心煨的一罐粽子毫不吝啬地分给她那群嗷嗷待哺的儿孙。
奶奶的爱足以温暖一生。那天奶奶正在扫稻篦壳,同村的表姨婆拄着拐杖前来气呼呼地问奶奶:“有没有看见阿鹊阿韵阿霞,那几个小妮子学我走路,我要打几拐棍教训教训她们!”奶奶边忙活边说:“没看见。”其实,我们正躲在奶奶身后的风车兜里。等表姨婆走远了,奶奶把我们叫到跟前,佯装生气教育了一下,就招呼我们吃热乎乎香喷喷的灰水粽子。
四季轮回,又快到一年端阳时节,大街的小食铺上摆满了各种形状各种口味的粽子,可千万般滋味都不及小时候奶奶用陶罐煨的灰水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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